每到一处,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茶楼。一个人坐在茶楼里,看那些过眼男女,且看他们侍弄茶事的琐碎里,便能猜出了情到几分。
豆蔻妙龄的一对人,相对的时光甜腻。那甜,是黄梅天窗台上稍稍化了一点的巧克力的甜,软膏形的,掺和成一块,分不清。
明明两张椅子,却偏要挤坐在一张椅子上。女的或扎一个简单的马尾,短戳在脑后;或长碎,秋草黄,散在脖子上,其实并不长,能拖到肩的没有几根,现在的年轻人没有耐心养头发。一般,女的把头塞进男的怀里,头发揉得不大像样子。也无妨的很,有青春打底子,怎么都有味。喝奶茶,吃爆米花,也偶有面包或牛排。女的一只手拨弄饮料吸管,一只手拨弄手机,似在读短信,咯咯地笑。他们在一起,不为喝茶,不为说话,似乎只为身体腻在一起,再各玩各的。
从茶楼的角门又进来一对,看上去男的不到40岁,微微有点不着痕迹的发福,女的大约不到35岁,清瘦。男的在前面,有点绅士,举目找位子。女的安静,在后面,隔男的有半丈远的距离,有点羞涩和拘束,用手指将几根刘海往耳后掖。想必,这茶楼,不常来,这次的相聚不容易。他们是一对旧恋,今日重逢?大约还坐不久,孩子还托在幼儿园里,女人心里盘算着,回去怎么顺路接上孩子。男的一伸手,做一个请坐动作,女的一低头,走过去,各自浅笑,并不说话。
是下午三点来钟,正门口进来一对。女的急匆匆冲在前面,背着精致的小包,男的跟在后面,手里拎着三四个盛女装的商场胶袋,慢悠悠。一到厅里,女的目光四下一扫,奔向靠窗的一张桌子。刚坐下,伸手招服务员,一副当家婆模样。女的点好了,男的才到了身边。放下几个袋子,长工一般,男的跌在椅子上起不来,叹气,喊累。看来是逛街累了渴了,进来休息。女的伏在桌子这边,拿眼瞅男的,嗔笑,手一指,男的把袋子递过来,女的哗啦哗啦翻起来。
服务员端上来一壶茶,男的坐直身子端详玻璃壶里的茶叶,女的也放下手中的衣服,挤过脸来看,两个人碎碎地说着,大约在议论茶叶,也议论茶的价钱,盘算这样的一壶茶钱,在家里够喝几天。日子,就是这么掐着算着过来的吧。街上的灯次第亮起来,茶楼里又走进一拨又一拨新的陌生面孔,下午的那些男女,不知几时,从正门或角门一个一个地走了。一杯杯茶,一对对男女,一场又一场悲欢人间事。(转自《山西晚报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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