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为什么,想到一部在教育台看的非洲影片。那是个狮子专辑,大概一夫多妻,总见一群母狮睡在一只雄狮的身边。它们整天地睡,直到近黄昏,母狮才出去猎食。只见草原上尘土飞扬几只母狮围攻一头水牛,水牛先拼命地跑,再试着用角对着母狮子抵抗。但是母狮子多,一只只从四面攻击,咬住水牛不放,水牛终于倒下了。这时才见雄狮大摇大摆地过去,一口咬向水牛的腹部,开始大吃大嚼,而且发出不准别人靠近的吼声。它甚至不让母狮和幼狮靠近,直到它吃饱了,离开了,它的“家小”才能过去吃那些剩下的牛尸。只是雄狮也有它可怜的时候。夜里,几十只饿极了的土狼过去偷袭狮群。在红外线灯光的摄影下,只见土狼的眼睛亮得像是一盏盏小灯泡,围攻中间呲着牙的雄狮。它不断地跳左跳右,挡住土狼对幼狮和母狮的攻击。母狮们退走了,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,流现中间一头浴血的雄狮。 一个英雄的末日,雄狮终于倒在血泊中,堂堂万兽之王,居然被土狼给分食了。
也想起我的一个朋友,在家里十足大男子主义,就像是一头懒散霸道的雄狮。有一天,他跟我去游泳,他的老婆一手拿着毛巾,一手端杯牛奶,跟在后面一个劲地说“喝完奶再游”。他却连头都不回,好像无视她的存在。当他出差是也从不自己收拾箱子,全交给太太,又在发现少了东西的时候,打越洋电话骂老婆。突然间,他失业了。我原来猜想,他的脾气一定会更坏,老婆孩子全得倒霉。后来才知道,在他失业的半年间,他居然没让老婆知道,装作仍然朝九晚五得样子,白天出去找工作、面谈,夜里等太太睡了,再四处发电子邮件求职。在外面,每个人都看得出他的焦虑与憔悴,但是直到他找到新工作,他的妻子都没有感觉。
眼前突然浮起渔猎时期的画面。女人们补网、纺织、腌渍、种菜、带孩子、守着家,十分安宁而温馨。男人们打鱼、狩猎、争战、漂泊。一离家,就可能不再生还。
细想想,自古至今,大男人何尝是大男人?当他作为一头雄狮、作为一个老板、作为一家之主的时候,也就是背起了整个狮群、整个公司和整个家庭。
做官得“老爷”,可能一句话不对,就被廷杖打个半死。可能遭几句谗言,就被拉出午门斩首,却在死前叩头流血:“请皇上饶了臣的家小。”当“铁达尼”号首航时,女人们还没有投票权,甚至在美国的有些州还准许打老婆。但是当船将沉的时刻,女士优先,于是,大男人们护送妻女上船,自己随着“铁达尼”号沉入海底。
自从我知道那朋友,能失业半年,却不让妻子操心,我就不再批评他的大男子主义了。自从看那狮子影片,我就不笑雄狮的霸道与懒散。自从看了《铁达尼号》的史实,我就有个认知)——大男人相对于小女人。
文/刘墉 转自《青年文摘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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